歧视华人Diss首相的西班牙

　　提要：马德里华人对BBVA银行的愤怒持续升温，BBVA官方似乎并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措施。去年通过弹劾前首相上位的桑切斯，最近的日子比被冻结了账户的华人还难过。虽然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但导致这一尴尬局面的却是同一个因素：日益右倾的西班牙社会。 BBVA银行大规模审查华人账户事件，并不是西班牙银行业的首创。三年前Bankia银行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就冻结了许多华人账户。La Caixa在不久之后，也对华人账户进行了大规模的审查，许多“材料不齐”的华人被要求重新提交材料，否则账户将被冻结。现在被推至风口浪尖的是BBVA银行。其实，任何一个西班牙银行，无论是Santander这种大银行，还是Cajamar，interbank这样的小型储蓄银行，都有审核过华人账户。无论是哪个银行，只要是华人(中国人)去开户，银行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老侨民面临着银行账户被冻结的问题，新移民面临着无法在银行开户的问题。

　　这不是哪个银行的问题，而是整个西班牙金融系统区别对待中国人，他们所紧张的原因很简单：是不是涉嫌洗钱？！这钱的来源是什么？

　　导致西班牙银行系统严控中国人账户，并对资金来源进行严格审查，走到今天这一步，原因我们自己很清楚。但现在不是自我反思的时候，自我反思也不解决现实问题。城门失火，殃及鱼池！我们这些小虾米，天天洗桑拿的经济条件都没有，哪有条件去洗钱！最多就是赚个外快不申报嘛。

　　同样的操作，三年前没有事，到今天怎么就有事了？因为西班牙的社会环境变了，整个社会已经集体右转了。

　　集体右转的社会，不仅开始对华人不信任，对左派的社工党首相也不信任。

　　2月12日，西班牙全国都在直播最高法院开庭审理被羁押了大半年的加泰罗尼亚独立领导人。2月13日，西班牙国会没有通过社工党政府的预算案，社工党首相桑切斯可能会被迫提前大选。

　　这是相关联的两件事。当年桑切斯能够顺利弹劾人民党的拉霍伊，就是依赖着独立党派的支持。拉霍伊一直态度决绝地表示“不与分裂分子谈判”，把加泰罗尼亚独立党派逼上一条绝路。桑切斯抓住这点，表示愿意以一个开放的态度和加泰罗尼亚对话，倾听加泰罗尼亚人的声音，与加泰罗尼亚独立党派进行商谈，寻找一个折中可行的办法。

　　桑切斯开放谈话的态度，不仅赢得了加泰罗尼亚的独立党派的支持，也获得了巴斯克独立党派的支持。有了这部分选票，桑切斯才可以成功弹劾拉霍伊坐上首相宝座。

　　可是，加泰独立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税务和自治权的问题了，中间卡着几位“宣布加泰罗尼亚独立”的前政客。如果从维护国土完整的角度来讲，他们就是破坏了西班牙的领土完整！

　　几个政客被关在监狱里，不能和亲人想见，远离自己的故乡。这对加泰罗尼亚人来讲是多么地悲情。如果加泰政府要和中央政府谈判个，首要问题不是自治权，不是税收和预算比例，而是赶紧让那些待审“民族英雄”回家！

　　把涉嫌叛国的独立派政客放“回家”，就意味着“无罪”，就意味着他们“宣布加泰罗尼亚独立”是被允许的。首相桑切斯当然不能这样做！可上台之前承诺了要和加泰罗尼亚对话的呀？

　　加泰罗尼亚并不要桑切斯一个谈话的态度，而是要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就是：释放政治犯！这就让桑切斯和加泰罗尼亚的关系再次进入无解的僵局。加泰罗尼亚独立党派心里也清楚，他们不可能从桑切斯那里得到任何承诺。于是，在桑切斯的年度预算案投票中，独立党派决定放弃支持桑切斯。

　　有人指责桑切斯和加泰罗尼亚独立党派谈判就是卖国！和分裂国家的独立分子有什么好谈的？！西班牙三大右派政党VOX、人民党和市民党，还在马德里哥伦布广场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西班牙国家至上”的主题集会。呼吁所有西班牙人和生活在西班牙的人，维护西班牙领土完整，提升西班牙民族的凝聚力，提高西班牙的国际竞争力。

　　生活在马德里的华人，你们看到这三个政党在哥伦布广场的集会，你会主动去支持他们吗？相信大部分的华人都会支持！但是，恰恰是他们，导致了华人账户大规模被封的尴尬现状。

　　是的！当你认为桑切斯不应该和独立党派谈判时，当你支持维护西班牙国土完整的右派政党时，你也是在变相支持“西班牙应该严审华人账户”。

　　有人会说，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对！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但确实同一批人导致的！这批人就是这三个右派政党所代表的右派势力。

　　拿VOX这个比较极端的政党来举例吧，让大家更容易理解。VOX的政治纲领中有严格控制穆斯林的数量，加大非法移民的监管力度和遣返力度。这种西班牙人至上的狭隘民族主义，和他们坚决打击分裂西班牙的及泰罗尼亚独立势力如出一辙。在他们眼中，只有西班牙是至高无上的，无论你是加泰罗尼亚独立派，还是合法身份的移民，都必须按照西班牙的标准来生活。今天是严打没有身份的非法移民，明天就是抵制那些生活在西班牙却不会说西班牙语、不了解西班牙悠久灿烂文化的外国人！这种狭隘的民族情绪，就是排外自闭的根源。

　　极端的VOX是如此，偏右的人民党和市民党呢？来自人民党的前首相拉霍伊，对非法移民从来就没有友善过。他们不仅抵制非法移民，也抵制西班牙社会中那些不符合传统的行为，比如同性恋、比如堕胎。

　　一个政党的力量是有限的，一个政党也不能兴风作浪。正如笔者之前的评论中提到，不要高估了西班牙政党的力量。一个言论极端的政党不可怕，即使他上台了，政党本身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孕育催发这个政党的社会环境和群众基础。

　　没有足够数量的选民支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政党是无法进入地方议会的。VOX在安达卢西亚地区的胜利，说明了安达卢西亚社会思想开始集体右转，大有越来越保守的民粹趋势。VOX在地方议会中的四个席位或许并不重要，但在支持VOX的几十万选民中，有工商业主，有企业高管，也有银行职员和银行高管。这些看似没有决策权的普通民众，却渗透在我们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之中。他们偏激的敌意，就可能在你和他擦肩而过时伤害到你。他们对外来移民的偏见，就可能在你柜台办理存款时，让你无辜被审。

　　西班牙银行业对华人的特殊对待，是由各种复杂因素综合导致的，并不是简单的歧视或不信任。在西班牙整个社会集体右转的大环境中，我们应该意识到：越来越高涨的西班牙的民族情绪，不仅会让加泰矛盾升级，也会让加泰之外各个地区的种族矛盾升级。今天我们可以团结起来，在BBVA银行门口游行示威，但面对那些看不见的无形歧视，我们该如何面对？在一个西班牙人因为安全感缺失而启动自我防御式攻击时，我们作为外来人，该如何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