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斗牛正面临经济和文化双重危机

随着天气逐渐转热，马德里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San Isidro节。2018年San Isidro节将在5月11日拉开帷幕。节日期间，身着传统服饰的马德里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将走上街头，伴随音乐的节奏跳传统的舞蹈，还会举行各种美食活动，以纪念圣人San Isidro——马德里守护神！此外，马德里斗牛也即将开始。

曾有一位在斗牛场边开了二十多年中餐馆的华人向笔者感叹，每年的斗牛季都是他生意最好的时候。另外，这段时间里还会有不少十几年的老顾客上门，因为他们每年都会跟家人一起来看斗牛，任凭时光流转，从不缺席。毫无疑问，作为西班牙的国粹和文化名片，斗牛在许多西班牙民众中间依然极有人气。但在拉斯文塔斯斗牛场热闹的景象背后，斗牛正面临着经济和文化的双重危机。

斗牛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所需饲养费用最高昂的动物之一，一头可以上场的斗牛年龄必须在4岁到6岁之间，其平均饲养成本高达4500欧元。更为关键的是，饲养斗牛的不确定性较大，最终只有6.5%的斗牛能够上场表演，也就是说，15头斗牛之中只有1头是合格的，其淘汰率之高让人惊讶。

根据西班牙斗牛饲养者联盟的统计，在1987年至2007年间，随着斗牛表演场数的增加，西班牙专业饲养斗牛的牧场和斗牛的数量分别增长了30%和150%。而受到经济危机影响，西班牙的斗牛表演场数急转直下——根据西班牙文化部的统计，2016年西班牙共举行了1598场斗牛表演，而2007年这一数字还高达3651场。

斗牛表演场数的急剧减少导致牧场蓄养的斗牛数量严重过剩，这让许多牧场承受了严重的经济压力。与此同时，现在牧场从斗牛场获得的回报却甚至还不如20多年前：一场一类斗牛场的斗牛表演能够给牧场带来9万欧元的收益，而三类斗牛场的回报则只有2.4万欧元。西班牙斗牛饲养者联盟称目前西班牙的斗牛牧场正在经历史上最严重的危机，面对危机，该联盟主席不得不呼吁牧场尝试饲养最便宜的斗牛。

这并不是斗牛第一次遭遇危机，在其两百多年的历史中，这项充满浓郁西班牙风情的表演曾经多次陷入低谷，其中最近一次是在上世纪70年代。当时，由于一批优秀斗牛士陆续退役，新一代斗牛士又无法迅速获得观众的认可，斗牛曾面临一场艺术危机。其实，与30多年前相比，现在的西班牙斗牛也存在类似的问题，缺乏有超高票房号召力的斗牛士是一方面，而缺乏足够有野性和能量的斗牛则是另一方面。

斗牛表演的精彩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斗牛的表现如何，而也只有在面对一头优秀的斗牛的时候，斗牛士才能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的技术和能力。遗憾的是，如今西班牙各大牧场出产斗牛的质量都有所下滑，在许多专业斗牛评论人士看来，“病怏怏”是对大多数斗牛的真实写照。他们认为，这些“病怏怏”的斗牛不再是激情与活力的化身，斗牛这一生死之间的表演也因此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其严肃性和震撼力。

与此同时，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人们对于动物保护更为重视，斗牛受到了来自动物保护组织和人士的极大抵制，这一点在年轻人中体现得更为明显，这也是斗牛发展存在的隐患之一。2010年7月，加泰罗尼亚议会表决通过了禁止斗牛的提案，加泰罗尼亚成为西班牙继加纳利之后第二个禁止斗牛的大区。虽然早在该提案被批准前，加泰罗尼亚的斗牛表演就已经日益萧条，其象征意义远高于实际意义，但对于已经遭遇危机考验的斗牛产业来说，该提案无疑是雪上加霜。

为了帮助斗牛应对危机，近年来西班牙政府也采取了相应的扶持措施。2011年7月，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和等待，斗牛产业的发展和推广权从西班牙内政部转移到了文化部，老一代斗牛士梦想终于成真。而2015年中旬，西班牙参议院通过人民党2012年递交的议案，将斗牛列为西班牙全国级的文化遗产。

然而，作为一项根植于民间的表演，斗牛吸引观众的最大法宝就是激情。一旦失去激情，哪怕空有西班牙文化遗产的名号和来自官方的保护与推广，斗牛运动也将只是一种生活在温室中的艺术文化产品，而无法再真正诠释和代表西班牙民族奔放热烈的精神——这才是斗牛面临的真正危机。